算是私下里的拜会,所以车一直行到了相府西门。门口的小厮换了,眼生的很,他接过名帖去通报,不过片刻,便躬身对我道,“老爷跟小的来吧。”这条路我曾走过一次。哪里的廊要拐弯,哪里有一座亭,我一丝不落的都记着。只是那时的我尚且年轻,走到哪里都只敢在心里艳羡,想着倘若有一日我能这般该有多好。如今我已是从一品兰台令——想来圣上的任状已到了凤相手里,否则他不会特意叫我过来。从一品的兰台令,地位上几要旗鼓相当。我不再艳羡了。我也不想过的如此豪奢靡费。我们在素心斋前停下。作者有话要说:感谢在2020-02-2718:46:49~2020-02-2811:06: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~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:凤尾1个;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,我会继续努力的!这一路我们走的格外匆忙。从丹州经扬州,过台州,进望州,昼夜奔驰,几未阖眼。进了京师第一件事是去承庆殿里给圣上请安,如今来不及歇一歇,便又到了凤相府上。引泉侯在门口,对我微微躬身,“孟老爷随引泉来吧。”莫名想起第一次来凤相府上的时候,也是引泉出来迎我。那时我在屏风外他在屏风内,初见这样贵重不凡的穿戴,我以为是凤相,忙不迭便要去拜,却惹得他一声轻嗤。如今再来,他已学会对我躬身了。我点了点头,跟在引泉身后,进了凤相常在的那个屋子。凤相就在椅子上坐着,在看到我时,作势要起身,淡淡一笑,“游新来了,快坐下。”游新。游新啊……我父母没等到给我起字的这一天,这两个字亦是那老琴师取的,他说京师里的人,哪有单叫贱名儿没大名没字的?于是在问了我的生辰后,给我改了非原两个字当名,又取了游新当字。薛芳从来不叫我的名和字,她只叫我郎君。村子里的人都叫我的贱名儿。我叫孟非原,字游新。这句话一直到京师才见了天日。游新。后来那么多人叫我游新,唯有凤相这一声,叫到了我的心坎里。带着长辈看晚辈的和善与笑意,仿佛当真是忘年交的好友,亲切而热情。我在凤相另一侧坐下,引泉已去煮茶了。“下棋吗?”凤相亲自铺开了棋盘,“你这么快就回来了,本相很高兴。”没有一句多余的话,黑白两子已在棋盘上摆出了阵。“下官疏忽,该下官先来与凤相请安的。”我没学过下棋,不过落了几子便棋局寥落了起来。凤相也不急着围追堵截,反而有意让了我几次,倒像是刻意在养成我的破竹之势。“听圣上说,丹州处置了一个县丞?”“那县丞谋害朝廷命官,欺男霸女,实在可恶。”我落子,回答的谨慎。“五仙县还有个地宫?”丹州地宫已开,乱局已成,凤相此时问起,想来并非是在闲聊。我又道,“是啊,原盐运司使高士雯大人亦因此遇害。”“这案子可结了?”“结了。”我思忖半晌,又落了一子。凤相下棋格外随心,拢袖时便是一子。不像我,每次落子都殚精竭虑,格外艰难,似要把整个脑子都填进去了一样。“本是高士雯大人发觉了地宫一事与王永有关,王永担心此事暴露,便与西胡人勾结,买了香末苏来投毒。”“一介县丞,竟敢里通外国、谋害朝臣?”凤相笑,“是谁破的案?”“是宋岸宋大人。”我答。“想也是他。”凤相停下手,正好引泉送茶过来,“尝尝吧,荆南的须尽欢,本相记得你喜欢这个。”于是引泉在棋盘上架了一张小桌子,摆好茶,我与凤相一让。这茶我喝过许多次了,在丹州时贾淳青也以此茶待我,喝来味道却与凤相府上差了不少。也不知道是差在了哪里?明明就连用的杯子也是一样的。凤相特意提到荆南,我便下意识接了一句,“荆南已并入丹州了。”“所以也算是丹州的茶。”凤相一笑,“知道了这些,显然没有白去一趟。”静了半晌,凤相忽然开口,“说来,古时以茶为聘,你可听过?”我点头,这些东西,杂书上看得多了,并不陌生。凤相道,“神农尝毒草,以茶解之。这茶便从那时候流传下来,成了家家户户都要备着的宝贝。聘女娶妻时,常以库中茶数来衡量一户财力。所以古时送茶,便又有下聘的意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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