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福把他接过来,元庆一头是汗,不知是急的还是抱孩子过来热的。阿福抱着哄了哄,李信又沉沉睡了,头发揉的乱团团的,衣襟也都散了。阿福把他放在儿子旁边,叔侄两个一起呼呼大睡。“真象兄弟俩。”“嗯。”阿福发觉自己是把李信当成了另一个孩子来疼的。李信的脸上已经可以看出极清秀的轮廓,真不愧是一代佳人丽夫人的儿子。阿福的声音放的更轻:“我们什么时候回去?”“再过一会儿也可以,左右天黑时能到。”刚出来半天,她已经开始想家。是的,想家。山庄比城里的王府更有家的感觉。那样安静,恬然,风静静的吹过,庄里引了一条溪,原是为着赏景,阿福她们开了地之后,也用那水来浇菜浇花。菜长的极好,自家种的东西,吃起来特别香。“那就走吧。”阿福不想在这里多留。这座行宫,和皇宫有一样,带着一种沉郁的感觉。让人觉得待的久了,就会被这里同化,被这种郁气淹没。小李信与小李誉被人抱着,象小猪般都没有醒。阿福他们出来时,高正官来相送,来时轻车简从,去时却多了好几辆车,装着各种赏赐之物。阿福抱着儿子上车,李固坐在她身侧。车帘放下,马蹄声声,马鞭脆响,还有车轮轧轧的声音,人们招呼着“让道”“坐稳”,一片喧攘。阿福靠在李固怀里,低头看儿子,小孩子八成听力发育还没完全,这样吵,也不醒。车帘半挂着,透过垂纱可以看见两旁的景色。如烟垂柳,火辣辣的杜鹃以及东苑高大宫墙都在向后退去。等那深色宫墙从视野中消失,阿福终于彻底的舒口气。然后,李固似乎也放下了什么包袱一样,整个人也松懈下来。两个人都有些为对方的表现诧异,然后阿福先笑了。李固发觉她在笑,肩膀轻抖,胸腔震颤。还有,身边人心情愉悦时,就算他看不到,也能感觉到弥漫在身周的轻松快乐。阿福有些自嘲的说:“真的轻松日子过惯了,到了规矩大的地方人就不自在。”李固握着她手:“我也是。”五十笑百步,夫妻俩都一样。车子走的快,午后的阳光炽烈,车子走起来便能感觉到有风,车窗边的纱帘飘动,远望出去的景色因为那纱色的遮掩,时而清晰,时而朦胧。风吹来草木的气息,青涩,自然,纯朴。远远的田野里有劳作的人,看上去象一张画里画出来的景致。“阿福。”“嗳?”李固没说话,只是偏过头,唇轻轻在阿福的脸颊上蹭过。那微微的痕痒,一直触动到人心底。他的气息恬淡,这样的温柔。阿福忽然想起自己醒时的感觉。原来不是他的手的触摸,而是……阿福微微仰起脸,唇轻印在他的下巴上。“唔,变硬了……”他们都在岁月里改变。李固成长了,阿福也是一样。阿福说:“今天和三公主一起用饭,她还夸我变漂亮了。”李固点头说:“是啊。”“你又知道了?”阿福打趣他:“你这可是不折不扣的奉承。”“不用看,我也知道。”“对了,我们今天说起……王美人的事。她和……和母后是同一年进的宫呢。”李固凝神听着,问:“与母后同年?”“是。”阿福小声说:“还有说,她也是王家的远亲,但是她后来怎样,没人知道。也打听不着她为什么事隔多年又重出现在众人眼前。”李固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:“这些事,你不要去沾上。”阿福能感觉到他的关切:“我知道。就是我们私下说一说,我也并没有要刻意打听。只是——你知道,我心里总是放不下这事。到底,我和她是旧识。”李固安慰她两句,眼微微眯着,脸上是若有所思的神情。马车一路走的很是平稳,中间停下来一回,稍事歇息又再上路。太阳快要落下去,天边映染成一片橘红的霞彩绯色。这样看出去,原野莽莽,天地平阔,农人荷锄相唤而归,远远驻足遥望这支从大路上行过的车队。这样的宁静,几乎让人忘记了一场动乱刚刚结束,而人们仍然未从苦难中挣扎脱身。远处可见炊烟袅袅,队伍前面有人喊了声:“要到啦!大家加把劲儿。”后面的人哄然答应着,车子果然快了不少。阿福精神一振,李固笑着说:“不用急——还是你饿了?”真的饿了。今天在外头没象平时在家中一日吃几次汤羹膳食,阿福的嘴和胃都养娇了,李固笑话她:“这就是由俭入奢易。”“不是……”阿福脸有点红,解释说:“就是回家高兴啊。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嘛。”李固说:“正是。”终于回来了,哪里都没有在家好。旧事(三)“山庄里进了贼人?”阿福愕然,赶紧问:“有人受伤没有?丢了什么没有?”“两个庄丁一个仆妇被弄晕了,正房,王爷的书房,夫人起居的几间屋子都给翻过……那贼人身手极好,被发现之后,还跃墙朝山上逃了。咱们的护卫人手不够,追了半日,还是追丢了……”因为阿福他们今天出门,所以大部分人手都带出去了,刘润他们也都不在庄里。就这么巧让人趁虚而入了?李固的脸上没什么表情:“丢了什么?”庆和脸色极怪:“什么也没丢……”李固揽着阿福:“我记得夫人房中有些摆件,还有首饰……”“是,可是瑞云姑娘点了一下,夫人的东西都没丢,其他的也没少什么,不过书房案上的那个如意被打碎了。”李固的脸色并没显的轻松。贼不要钱,说明事情更棘手。瑞云红着眼睛正收拾东西,阿福抱着儿子进屋。“夫人……”瑞云眼泪汪汪的跪下了:“都是我的错,我要不是在绣房待那么久,也不会被贼人摸进屋里……”阿福真想踢她一脚:“净说胡话。幸好你不在屋里,东西丢了就丢了,你要是在屋里,贼人进来你挡得住?白送了小命儿。”紫玫在一边把她拉了起来:“快起来。这贼人要来又不是你的过错儿,别哭哭啼啼了,小心把小世子吵醒了。”她这句倒真灵,比什么劝慰都有用。瑞云往摇床里的小李誉看了一眼,赶紧抹了泪站起来,说话还有点哽咽:“我刚才点过,东西是没有丢,夫人的首饰也一件没少。东西全翻的乱糟糟的,被褥也被划坏了好几床——”她的表情好象那不是贼人干的,都是她干的,她实在罪恶滔天一样。紫玫替阿福将外裳解下,说:“快过来,别杵那儿了,真没眼色。”瑞云净了手,过来服侍阿福,把首饰摘去,头发放下来。头上沉甸甸的重量一去,阿福长长的松口气。紫玫小声念叨:“夫人这些首饰也都是好的,下面这小盒子里的,随便拿件出去也够寻常人家吃喝一辈子,难道他们没看到这一盒?”那小盒里面的珠钏簪环是几样很别致的,阿福从李固给她的韦后的那些首饰中挑出来的。阿福想,不是没看到。而是他们要的东西,不是这些。可是——家里面有什么比金银珠宝更值得人惦记?用了饭沐浴后两个人头发都湿漉漉的,阿福拿布巾替李固擦,李固也摸了块布捉了她的发尾擦拭。不过他的技术明显不到家。阿福小声问:“我们有什么东西比金银珠宝还值得人惦记?对了,你书房里怎么样?”李固摇摇头:“只打碎了如意,别的什么都没少,书信什么的他们没找到,但是字画轴卷也弄的极乱。我也想不到——我这里还有什么值得人惦记的东西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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