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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头晕渐渐好了一些了,眼睛紧紧盯著那个帐篷。仲恺陪著砾群在里面,医生要让他出来,却被他拒绝了:“是我给他截的肢,你也许需要我介绍一下情况。”
那医生似乎得到了什麽指示,没有坚持。
他们在里面已经呆了快一个小时了,还没有出来。我相信仲恺的技术。虽然他不是医生,可是他在国内的医学院学临床学过四年後才出国转专业的。自从我们几个一起行动以来,他在这个方面又特别进修了一年。我担心的是,砾群这段时间身体比较虚弱,又失了那麽多血,就算输入了我的400CC,杯水车薪而已。
我也很担心仲恺。一路上他似乎很释然,很安详,可是我怕那是假象。这家夥,很难琢磨。
那边走过来一个穿著白大褂的中年人,相貌模糊,长得毫无特色,步履平稳,一点都不引人注意。我之所以看到他,完全因为他对我们这几个人扫过来的那一眼太过锐利,尤其当他看到吴军靠在炳坤的肩上时,眉头微微皱了一下。然後,他露出一幅毫不在意的样子,从我们身边经过,进了砾群做手术的那个帐篷。
我百无聊赖地撑著头,想著那个中年人,是医生?也许。可是他身上有著那麽一股味道,同吴军很相似。是不是……
我刚准备跟吴军打声招呼,那人就出来了,仲恺跟在他的後头,两个人边走边说话。见我们围了过去,中年人点头示意,对我们大家说:“石先生没有大碍了。赵先生的截肢手术非常……有专业水准。要不要送他回家?有人照顾,会康复得快一些。”
我先问仲恺:“砾群醒过来了?”
仲恺摇摇头。
我的心刚刚放下来,又提了上去。不过,现在我们也无能为力,只能靠他自己了。所以我对中年人说:“谢谢医生。我们对灾区地形了解得不够,反而给政府添麻烦了。要不是他行动敏捷,”我一指吴军,声音很平稳地说:“我们的这位朋友可能就没命了。”
中年人诧异地看了看我,突然露齿一笑:“嗯,看样子你们要多感谢他。”转过身,刚准备走,突然又停下脚步:“你是?”
“我叫罗逸,逸恺猎头公司的总裁。受伤的那位,是我的表兄,这位,是他的partner。”
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我的脸上。我淡然处之。
中年人的嘴巴咧得更开:“哦,你们还有什麽计划?”
我想了一下,说:“我们几个都准备回程。不过这一位Kevin,希望留在这儿继续帮忙。不知道政府能不能安排一下?”
“他一个人?”
“是。不会去什麽危险的地方。目前,已经有许多……尸体已经挖掘出来,有些,因为……的缘故无法辨认。他想做这方面的工作,帮助确认尸体的身份。”
中年人的神情严肃起来:“那是很麻烦的工作……需要些什麽?”
Kevin看了我一眼,说:“什麽都不需要。我之前已经跟红十字会──美国红十字会和WHO相关组织联系过了,他们会送仪器过来。我知道政府会有人做这方面的工作,不过我对这方面程序比较熟悉,也能熟练地操作仪器。我只希望,能够帮一点忙。”
我接著说:“那些仪器,放著也是放著。我们可以申请把那些东西留在中国用於灾後伤亡人士身份的确认。Kevin对这方面很有经验。另外,我想,在这样的县城,这种仪器和技术人员会很缺乏。当然,政府可以从其它地方调派人手和设备,不过,我想,应该多多益善吧。Kevin会听从调配的。”
中年人认真地看了我两眼,说:“我去跟领导请示一下。你们在这儿等消息吧。”
等那人走远了,炳坤撇了撇嘴:“罗逸,我真是服了你了,再一次见识你睁著眼睛说瞎话的本领。明明是砾群要救仲恺,你干嘛把功劳记在吴军的身上?”
我冷笑了一声:“如果让他知道仲恺在这儿寻短见,我们有麻烦不说,别的志愿者再来帮忙的话,当地政府就得考虑再三了。更何况,当时如果不是吴军保持清醒,我们几个,说不定就会坐在那儿眼睁睁地看著砾群把血流干。仲恺,你确定砾群没有事吗?”
仲恺苦笑一声:“对不起,罗逸,把你吓坏了。砾群,他不会有事的。我不允许他有事。”
我白了他一眼:“他已经有事了。所以,仲恺,你应该知道,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。就算以後你像你父亲一样了,他也会……在你身边的。”
仲恺以眼还眼:“我已经道歉了。”对Kevin说:“你一个人在这里,要多加小心。尤其是别染上什麽病,别太辛苦。家里有人在等你呢。”
Kevin低下头,喃喃地说:“不管有没有人等我,我都会小心的。仲恺,有些事情,我也许是应该放下了。”
炳坤看看这个,看看那个,突然发脾气:“你们到底在说些什麽,我怎麽听不懂?不管,我要和Kevin一起留在这里。”
我揉了揉太阳穴,疲倦地说:“炳坤,刚才那个人,是吴军的boss吧。吴军没能保护我们的安全,他的任务,可以说是失败了。你还要在这里,他的过错就更大。你有没有想过,他可能会受到什麽样的处罚?你有没有考虑过他的处境?”
炳坤伸出手指,指著我啊啊了两声:“所以,你才撒谎?好讨厌哦,为什麽感觉束手束脚的,一点都不自由?我们受伤出事,关吴军什麽事啊。”
吴军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,拍了拍我的胳膊,说:“我去看看石先生。”走了。
Kevin摇了摇头:“炳坤,要想自由,就会孤单,有了伴,就没有那麽多自由了。你心里会牵挂什麽人,也会被人牵怪。两样,你只能选一样。”
我瞪了Kevin一眼,他却装作没看见,继续说:“也许,你那枚戒指,不应该丢的。戒指丢了,你心里的疙瘩并没有丢掉。”
炳坤抓头:“你在说什麽啊,什麽丢掉不丢掉的。我看你割了头发,对你那麽重要的头发,你就这麽丢掉了,我也总得丢掉什麽重要的东西才行啊。砾群丢了一条腿,仲恺,丢了……”
我们几个看著他困惑地使劲地抓头,心里均暗暗叹息,我们干嘛要跟他说这些啊,把他都给绕晕了。这还是好结果,万一他明白了,麻烦更大。
炳坤走到仲恺的身边,搂住了他的肩,声音沈重地说:“仲恺,丢了砾群的一条腿,那个,比他自己丢了腿更加难受……罗逸丢了……丢了……对哦,他输血给了砾群。我不过是……是……是……丢了一枚……戒指……而已……”
炳坤到此时才意识到他到底丢弃了什麽,声音越来越低,眼眶渐渐地红了。他转过身,走到花坛边,坐下,抱住了头。
我们三个相互看了一眼,长长地叹了口气。
第18章
帐篷中的护士将砾群抬了出来,送进了另一个帐篷。我也跟著进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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