啪嗒。手背上多了一滴水。老袁抬头,天色比先前还要阴沉,云叠了好几层,眼看就要有场大暴雨。两人二话不说,把烟掐灭,赶紧收拾东西,将布包放在避雨处,老袁脱下外衣把它们裹起来,又拿起铁锹,一锹锹把土给填上。凌枢一边填还一边念念有词。“刚踩你胸骨不是故意的,是老袁不肯扶我一把,你半夜来偷佛塔被杀也不是我干的,冤有头债有主,你要是能化为厉鬼把伊万诺夫咬死,那也算为国争光了,至于老袁,就别要他命了,随便咬他几口就行了啊……”老袁狠狠瞪他一眼,忍不住将铁锹上的土往凌枢手上一泼。“去你的!”两人最终还是免不了淋了一场雨。土刚刚填得差不多,雨就下来了,从豆大雨点到瓢泼大雨也不过片刻之间。老袁倒也罢了,他身体尚算健壮,凌枢却不太行,两人在观音庙过夜的当晚,他就开始发起高烧,脸色不算红,温度却烫得吓人。老袁没想到他身体已经败坏成这样,也是吓了一大跳,寻思赶紧把人背下山去看医生,但以凌枢这情况,一路淋雨下山,只怕状况更糟糕。“你撑着点啊,老哥哥这就下山去找大夫,劫也给你把大夫劫过来!”老袁把尽可能多的柴禾堆在凌枢边上的火堆上,让火能烧得更久更旺一点,又从庙里扯下神台桌布,往人身上一裹。凌枢已经烧得有点迷糊了,半碗烧开的雨水刚刚下肚,嘴唇又有点干裂。他半睁开眼,似想说点什么,嘴唇张张合合,愣是没吐出声音。老袁没法子,扭头转身,扑进大雨里。观音庙年久失修,门窗关得再紧也四面漏风。凌枢的神志在将醒未醒之间徘徊,人好似也在黄泉与俗世溜达了一圈,躯壳承载不了魂魄,魂体即将脱壳而出,却被躯壳苦苦挽留,两者搏斗僵持,凌枢感觉身体像被火焰灼烧包裹,苦苦挣扎,无法解脱。若是放在好几年前,他每日每夜都在受伤与即将受伤之间过渡,耐受力反倒要更高些,可现在过了好几年的舒服日子,身体养得娇贵了,却经不起一次摧折,动不动就病倒,凌枢厌恶这样软弱,却毫无办法。他身不由己被牵引,眼睛里恍恍惚惚,好似映入了头顶观音的慈悲面容,可转瞬即逝,天旋地转,又像是看见千军万马朝他缓缓行进。那些人或手持步枪刺刀,或伤痕累累,有昔日不死不休的敌人,也有当年中途倒下的战友,这片土地埋藏了太多记忆,他本不想回来,却又忍不住回来。不能想。一起念,往事便如山呼海啸,顷刻压过来。脚步声走近。一步,又一步。火堆被衣角带起的风吹得歪了一下,居然没灭。凌枢在喃喃自语。他在说话。来者弯下腰凑近,想听听他在说什么。听不清,再凑近一点。再近一点。终于听见了。凌枢说的是:对不起。来者不明所以,却不妨碍他做出下一个动作。凌枢被推醒,迷迷糊糊,连眼睛都没完全睁开。一把枪。枪口抵在他的额头上。来者的语气温若春风。“起床了,凌先生。”对方的中原官话字正腔圆。但映入凌枢眼帘的,在火光下忽明忽暗,却是一张辨识度高,不容错认的脸。金发碧眼,高鼻深目,肤色白皙,英俊非凡。这样的小白脸,应该在席下坐满贵族的华丽紫色天鹅绒幕布歌剧大舞台上引吭高歌,而不是穿着貂皮大衣提着一把盒子炮顶住自己的额头。凌枢叹了口气,似为他的美貌所用非地而惋惜。“凌先生好像不想看见我。”伊万诺夫微微一笑,也不知是不是哄甄小姐哄得多了,还是与生俱来的温柔多情,竟没有丝毫冰雪之国的寒气,张口就是柔软和气的中国话。“但我看见凌先生,心里就很高兴。”“是吗?”凌枢觉得浑身上下都软绵绵,热烘烘的,提不起劲,又筋骨酸疼,连伊万诺夫的声音,都忽远忽近,伴随着耳鸣,忍不住又闭上眼睛,还想再睡一觉。伊万诺夫以为他瞧不上自己,懒得跟自己说话,笑了一下,起身抬脚。下一秒,凌枢蓦地睁眼,发出凄厉痛叫。啊!!!伊万诺夫收脚,还是笑容满面。“凌先生现在清醒点了吗,可以说话没有?”凌枢摸向伤处,肋骨剧痛,可能断了,也可能是裂开。疼痛像一盆当头浇下的冰水,直接让他清醒不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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