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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笑吓得一震，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。难道，他终究还是来找她了？韩笑紧张地手心发冷，她该怎么与他说？她还不想回去，她还没有准备好。等等，人家也没说让她回去啊。可能，或许，他根本没想让她回去呢。韩乐没想这么多，他直接去开了门。门外没有聂承岩，只有贺子明和叶竹。韩笑觉得自己应该是松了口气才对，可她没有。她听见贺子明道：&ldo;韩姑娘，今日那女病人，你想瞧瞧吗？&rdo;韩笑当然想，她猜到是何病，那样的病她还没有见过，作为医者，她很想给她治。贺子明又道：&ldo;若是韩姑娘想给她治的，就请随我来。那楼里不干净，我们给她换了个地方。&rdo;韩乐与贺子明交换了个眼神，明白他们已是安置妥当，便不再拦，拿了药箱子跟在韩笑身后去了。贺子明领韩笑去的地方是含笑阁街尾的一个小院子，贺子明在路上解释了，原来那含笑阁是个私娼馆，这样的地方女儿家不宜进，所以现将那生病的姑娘挪到街尾院子处。韩笑点点头，贺子明一直没提聂承岩，可她很想打听打听他的状况，但又怕问了显得自己放不下。走的人是她，留书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话的人是她，她现在似乎做什么都不对了。于是她忍着小心思，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去了。一进院子，便看到聂承岩坐在那，霍起阳站在他身边。一个小丫头站在张破旧的小桌子旁，正准备倒茶。韩笑一进来，聂承岩的眼光便跟着她转。韩笑慌里慌张地撇过头去，而后又想，她不该心虚。韩笑给自己鼓鼓气，挺直背脊，冲屋里问：&ldo;病人可在屋里？&rdo;先前那个姑娘从屋里跑出来应：&ldo;在的，在的，我姐姐在屋里。&rdo;她又冲那泡茶的姑娘喊：&ldo;翠儿，快给恩公倒茶。&rdo;&ldo;不必，我不喝茶，离我远些便好。&rdo;聂承岩回得毫不客气，一时间让那两个姑娘都尴尬地僵在那。韩笑听得，忍不住回头瞪他一眼，这人怎么脾气还这般坏。她瞪完他，心呯呯乱跳，忙大踏步地进屋去了。韩乐和贺子明也跟了进去，屋里躺着个年轻女子，她精神不太好，看见韩笑进来，仔细打量了她好一会，问道：&ldo;你是大夫？&rdo;这样的问话韩笑听过无数次，她一边伸手去把她的脉一边答：&ldo;是的。&rdo;那姑娘又问：&ldo;你叫什么名字？&rdo;&ldo;韩笑。&rdo;那姑娘笑了，说道：&ldo;我也叫含笑，我叫纪含笑。&rdo;韩笑一愣，听得这纪含笑冲门口刚进来的小姑娘扬扬头道：&ldo;这是我妹妹含嫣。&rdo;韩笑点点头，算是应了，她并没有聊天的心情，于是开始仔细诊脉。那纪含笑也不扰她，待韩笑把好了脉，又细细答了她对病症的问题，然后问道：&ldo;外头那公子是你何人？&rdo;韩笑不答，掏出纸笔来刷刷地记着，纪含笑又道：&ldo;若是有这么个男人愿意这般为我，我死也甘愿。&rdo;韩笑道：&ldo;这病能治，死不了的。&rdo;她示意韩乐和贺子明出去，又让那纪含嫣过来给纪含笑宽衣，好查看病情。纪含笑却是接着道：&ldo;我不会看错的，你莫要错过了。他要求我把含笑阁的名字改了，又让我搬到这来给你瞧病。我看得出来，他不在意我的生死，他只是想让你能给我瞧病。女大夫，真是少见呢。&rdo;韩笑咬紧牙关，努力不去想她的话，她集中精神认真诊病，却是生平前路迷惘（修）聂承岩又道：&ldo;饿了吧，我们吃饭去。&rdo;韩笑正待拒绝，叶竹却跑了出来禀报：&ldo;饭菜已经准备好了。&rdo;韩笑被领着一路行到后院雅间，那里已布了一桌子的菜。聂承岩推了椅子进去，韩笑犹豫，回过头来，看到韩乐冲她眨眨眼，指了指隔壁另间雅房，示意他在这边吃。韩笑点点头，深呼吸一口气，视死如归地走进屋内。她借着净手的工夫琢磨着该说什么话，可想了半天没想到，待坐下了，聂承岩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，递给她。韩笑不知是何意，接了过来打开一看，竟是她的卖身契。她差点没跳起来：&ldo;我，我……&rdo;他这是何意？是用这个要挟她，提醒她的身份？&ldo;送你的生辰礼物。&rdo;聂承岩轻声道：&ldo;你二十了，是大姑娘了。我没什么可以再送给你的，想来送什么你也不会稀罕，这卖身契便还你吧，从今往后，你不是任何人的奴婢了。&rdo;韩笑一下傻在那，她真的，完全不懂了。他居然这么温柔的说她不再是奴婢了。&ldo;我……&rdo;韩笑咬着唇，心里说不出的难过，她莫名其妙的坚持了这么久，可他只需要一句话，就能让她软绵绵地使不出力。&ldo;我想做个好大夫。&rdo;韩笑也不知她到底在说什么，但她总该说些什么吧。&ldo;如今韩姑娘这三个字，已有了些名气，许多人都认了你是个医术高明的好大夫，你过去一直梦想要做的事，如今终是可以做到了。&rdo;聂承岩开始吃饭，他给韩笑夹了一筷子菜，说道：&ldo;你不再是我的奴婢了，又做了大夫，开不开心？&rdo;韩笑的眼泪吧嗒一下掉了下来，打在她那张卖身契上面，晕开了聂承岩的名字。聂承岩放下碗，拿了帕子擦她的泪：&ldo;你要的不是都有了，怎么还哭了？&rdo;韩笑摇摇头，她也不知道，她要的的确都有了，可她为何不觉得开心，她竟然越想越难过。&ldo;笑笑……&rdo;聂承岩唤她：&ldo;你生我的气是不是？&rdo;韩笑点头，又摇摇头。&ldo;你不想再与我一起了，是不是？&rdo;韩笑又点头，再摇摇头。她等了半天没听见聂承岩说话，转了头去看他。他皱着眉，凶巴巴的样。她撇着嘴，泪珠儿还挂在睫毛上，可怜巴巴。聂承岩忽地一戳她额头：&ldo;看你现在这没精打采的样，我还是喜欢从前那个笑笑，又精神又可爱，又勇敢又喜气，现在这副模样，我可不爱。&rdo;韩笑捂着额头痛处，嚷嚷道：&ldo;你不讲理，冤枉我还骂我，还拿别的女人气我，我也不爱。&rdo;明明这么牵挂，满心满脑想的都是对方的好，可真见了面，说的却又是这么幼稚的挑毛病的话。聂承岩和韩笑你瞪着我，我瞪着你，心里都在责怪自己。聂承岩忽然一扭头，有些赌气似的：&ldo;快吃饭。&rdo;韩笑眨眨眼，这样算是谈完了吗？聂承岩不看她，自顾自地开始夹菜：&ldo;卖身契都给你了，你想要的也都有了，游历累了，见识够了，就回家。&rdo;回家？韩笑怔怔的，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。她赶紧埋头吃饭，怕被他看到她红的眼眶。聂承岩又似不经意地说：&ldo;你只管过你想过的日子，想去哪里想做什么都行，如果有天你觉得，你的日子里能够容得下一个臭脾气、个性糟糕、脚又瘸、又孤单的男人，你就告诉我。&rdo;韩笑差点被米饭噎着，她使劲咽了下去。&ldo;我认真想过了，我这脾气吧，是很难改的。伤过你的心，也是真的。腿脚反正这辈子也好不了啦，所以能保证的，只能是往后对你一心一意的好。&rdo;屋子里只有聂承岩的声音，虽然轻轻的，却重重敲着韩笑的心窝。韩笑没再动筷，也没敢看他，她怕一看他就忍不住扑他怀里去，又如同从前一般，只依附他，只能缩在他的羽翼下。屋里很安静，过了一会聂承岩又道：&ldo;无论如何，我都等着你。&rdo;&ldo;可是，我会钻牛角尖，讨人嫌。&rdo;&ldo;没关系，我就在牛角尖里等你，一起讨人嫌。&rdo;&ldo;那，我还发过毒誓的，神医先生说得对，他说我们不合适，他看得很清楚。&rdo;&ldo;笑笑。&rdo;他有些不耐，她这是在挑刺吗？可他没敢凶她，她抬头看他，他想了想，千言万语，最后却只能道：&ldo;笑笑，要勇敢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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