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桂应了一声,趿着鞋子啪啦啪啦地跑到两间屋子相接处钻了进去,想必那里还有一道门或是夹道之类的。柳眉儿带着她们进了坐南朝北的屋子。明间是客厅,典型的南方的摆设,香案四方桌太师椅小几花几cha屏等,暗间是一个套间,用冰裂纹的落地罩挂着鹅黄色的绡纱帷帐将屋子分成了外室和内室。外室是起居室,画案书架湘妃榻花几琴几,笔架洗笔纸砚梅瓶古琴一样不少,窗前还摆着一盆半人高的绿色植物。内室则是火炕,炕上放着紫檩木的炕几和快两米的高柜,炕下并排放着四张太师椅,椅子上垫着猩红色的金钱莽的势子。一进门,扑面而来的热气让人全身都活了起来,特别是柳眉儿,舒服地叹了一口气。她以主人的姿态请她们坐下,秋桂依旧披着袄子,指挥着几个婆子抬了洗浴用的木桶和热水进来,屋子里立刻变得热气腾腾,雾气氲氲。柳眉儿上了炕,伸手去开高柜的门,粉色的大麾散开,露出一段如藕般的手臂来,手臂上各戴着一只翡翠玉镯,把那手臂显得欺霜赛雪样的白。顾夕颜直直地盯着那截手臂,心里只觉得冷飕飕的。大冬天的,穿得这么少……给谁看?柳眉儿从衣柜里拿出几件亵衣,笑道:&ldo;段姑娘,顾姑娘,这是我新做的,还没上身,你们先将就着穿吧!&rdo;段缨络向柳眉儿道了谢,又推让要顾夕颜先梳洗,顾夕颜没有和她客气,应了下来,柳眉儿要秋桂留下来侍候顾夕颜,她也没有拒绝,柳眉儿见状,陪着段缨络去了客厅。事已至此,顾夕颜反而放开了。她在秋桂的帮助下盥洗。秋桂忍不住道:&ldo;姑娘真瘦啊!&rdo;顾夕颜不由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面颊。洗完了澡,顾夕颜挑了一套粉红色的亵衣,只是有点大,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。她把自己换下来的那件亵衣收了起来。秋桂笑道:&ldo;顾姑娘,你放心,我会用皂角给你手洗的。&rdo;这里面可fèng着她全部的家当,那些银票一下水可就全毁了,白白便宜了那些钱庄了。顾夕颜知道她误会了,笑道:&ldo;不用,不用。我贴身的东西,还是我自己收着好。&rdo;秋桂一想,自己毕竟不是顾姑娘的贴身婢女,她有所顾忌也是常理。遂不再勉强,帮着顾夕颜用棉布绞头发。虽然屋子里烧了炕,头上湿漉漉的,顾夕颜还是觉得有点冷,她穿了自己的粗布棉裤棉袄。秋桂神态间有些捏扭,轻声地道:&ldo;姑娘,虽然我们也是在这里做客,可这屋子分配给了我们姑娘住。我也不好自作主张请了姑娘上炕去,还请姑娘忍一忍,我也多换几条毛巾,快点帮姑娘把头发绞干了。&rdo;大家初次见面,就算换了自己,只怕也不会随便请人上自己的c黄。顾夕颜理解地笑了笑:&ldo;秋桂姑娘说的哪里话,是我不好意思才是。要不是我们来得突然,本来你可以好好休息休息的。&rdo;秋桂见顾夕颜很好相处,松了一口气,舒心一笑,只是加快了绞头发的动作。等头发绞得差不多了,秋桂去叫了粗使婆子进来收拾。这时段缨络和柳眉儿走了进来,段缨络看见顾夕颜依旧穿了旧衣,一怔。顾夕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,看见了自己身上的旧衣,笑道:&ldo;柳姑娘的衣裳都绸缎的,天气有点冷……&rdo;柳眉儿温柔地笑道:&ldo;顾姑娘既然觉得冷,怎不到炕上去。秋桂,快搀了顾姑娘上炕去。&rdo;后面一句话,却是对桂秋说的。秋桂看了顾夕颜一眼,为难地道:&ldo;姑娘,那你……&rdo;柳眉儿轻轻地撇了秋桂一眼,道:&ldo;远来的是客,今天顾夕颜和段姑娘就睡在我屋里了。你去把你那边收拾收拾,我和你挤一挤。&rdo;顾夕颜想到自己在柳眉儿这里做这客,哪有把主人给挤到佣人房上去自己却鸠占鹊巢的道理。忙道:&ldo;不用,不用,哪能占了姑娘的c黄呢。还是我和秋桂挤一挤吧……&rdo;洪台雪夜(下)出言阻挡的竟然是段缨络:&ldo;顾姑娘,你就上炕吧。这天寒地冻的,你的身子骨又没有复原……可再轻不起折腾了。&rdo;柳眉儿也在一旁帮腔:&ldo;顾姑娘,我们以后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,你就不要客气了。&rdo;说完,竟然上了炕要给亲自给顾夕颜铺c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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