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秦以孝治国,最重一个孝字。 身为父亲,对儿子有各种&ldo;教训&rdo;的权利。张口教训是等闲常事,动手也不稀奇。身为儿子,应该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才对。 太孙自幼早熟懂事,太子一直没机会展示身为父亲的威严。今日难得动怒一回,太孙竟然利落地躲开了,这让太子如何能不动怒? &ldo;儿臣躲开,也是为了父王着想。&rdo;太孙神色淡淡。 太子不怒反笑:&ldo;孤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狡辩之词。你倒是说给孤听一听,这是怎么为孤着想?&rdo; 太孙神色岿然不动,缓缓说道:&ldo;我们父子身在宫中,一言一行都在皇祖父的眼皮子底下,必须谨言慎行。父王若是打了儿臣这一巴掌,儿臣这一走出去,少不得要惹人瞩目。到时候,皇祖父若是问起来,父王打算如何解释?&rdo; 太子哑然。 太孙定定地看着太子,目中露出少见的锋芒:&ldo;难道父王要告诉皇祖父,是因为皇祖父让乐阳堂妹和亲远嫁,做吐蕃太子妃,心中嫉恨不甘,所以迁怒于儿臣?&rdo; 这一席话,犹如尖锐的刺,戳破了太子身为父亲的威严和体面。 太子顿时恼羞成怒:&ldo;混账!&rdo; &ldo;儿臣说的都是实话,哪里混账了?&rdo;素来温和孝顺的太孙,此时满脸冷然,锋芒毕露:&ldo;莫非父王不是这么想的?&rdo; 当然就是这么想的! 女儿远嫁算什么,重要的是能通过和亲一事,拉拢吐蕃。日后吐蕃国的皇帝,是自己的女婿,是多么令人快意的事。 这样的好事,怎么能让齐王占了去? 这样的风头,怎么能让齐王府抢了去? 更令人痛恨的,是太孙竟早已知道这一消息,暗中让衡阳郡主装病。白白错过了这么一桩好事! 只是,这样的实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。万一传到元佑帝的耳中,到时候被父亲教训的儿子,可就不止太孙一个了…… 太子神色阴晴不定,在彻底翻脸和暂时隐忍这两者之间徘徊不定。 太孙很熟悉太子的性情脾气,见状心中冷笑一声。 连动怒都要犹豫衡量再三,这样的人,实在不配做一朝天子。 更可恨的是,眼前这个人,偏偏是他的亲生父亲。不管是从礼法上还是从伦理上,他都要俯首听令,不能有任何不孝的言行举止。 太孙深呼吸一口气,很快恢复了冷静理智,张口说道:&ldo;不管如何,此事已成定局。请父王暂时息怒,听儿臣一言。&rdo; 有了台阶下,太子紧绷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:&ldo;好,孤就听一听你的想法。&rdo; &ldo;儿臣以为,此番和亲,短期看来是桩好事。日后一旦生出波折,就会被牵累。&rdo;太孙沉声说道:&ldo;吐蕃和我们大秦一直没什么往来,此时忽然要和亲,说不准包藏祸心。还是少沾惹为妙。&rdo; &ldo;父王已经是东宫储君,将来会是大秦最尊贵的人。又何须在意区区一个吐蕃?&rdo; 这番话听着就顺耳多了。 太子的面色也和缓了不少:&ldo;你说的也不无道理。只是,就算衡阳病了,富阳比乐阳还要大上几个月,你皇祖父不选富阳,偏偏选了乐阳。想来还是偏向齐王。&rdo; 说来说去,最介意的还是齐王府出了风头。 太孙温和说道:&ldo;藩王之女,身份到底不如衡阳贵重。自是要挑才貌出众一些的。皇祖父舍了富阳,想来也是因为乐阳才貌更出色的缘故。&rdo; 太子总算被说服了,淡淡说道:&ldo;罢了,你皇祖父圣旨已下,此事已经成了定局。不必再多想了。&rdo; 太孙目光一闪,扯了扯嘴角:&ldo;儿臣谨遵父王之命。&rdo; 此时的太孙,又恢复了往日的孝顺恭敬。 之前的冷言厉色争锋相对,仿佛从未发生过。 太子忍不住看了太孙一眼,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。 …… 回了太子府之后,太子到底忍不住,又去了衡阳郡主的院子里。 衡阳郡主脸上的红点已经消退了大半,只余下隐约的痕迹。 见了神色不快的太子,衡阳郡主心里一颤,嗫嚅着喊了声父王。 太子冷笑一声:&ldo;看来,你皇祖父下旨让乐阳和亲的事,你也知道了。&rdo; 元佑帝早朝下的圣旨,不到半日时间,就已经传遍京城。顾莞宁第一时间就让人给衡阳郡主送了信,焉能不知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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