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端端的说这些做甚,快别想了。”易槃上去扶了他一把,触手间碰到易笙的胳膊骨瘦如柴,捏在手里竟比不过一个十五六岁的健壮少年,不禁一惊:“怎的瘦成这模样,可是近日饮食上没吃好?”
他这么一说,易舟也不免侧目,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面前这个三弟,发现确实瘦得惊人,气色看上去也差得要命,不像正常人康健的样子。
易笙确实累了,和餐食无关,和心情也无关。他面向易槃与易舟,振袖抬臂,向二人躬身行了一个大礼,口中道:“多年不见,大哥二哥还肯允我踏进易家门,守在父亲灵前,是两位哥哥给易笙最大的情分。方才二哥说的话都对,是我不争气,也是我自私自利,只想着成全自己的喜怒哀乐,全然将家族兴盛抛在耳后,一去经年,不曾为易家、为父亲与兄长们分担过一丝半毫的重担,是我怯懦,胆小无能。如今父亲已走,易笙别无他求,只求两位哥哥待丧期结束,能将母亲接去京中颐养天年,别让她独自一人守在这空荡荡的宅子里,晚年有人照顾,更有儿孙绕膝,得一个天伦快慰。”
易槃听得错愕,不知道这个弟弟何出此言。易舟面色古怪地看了他两眼,沉默须臾,还是开口道:“你让我们将母亲接去京都,怎么,难道你不愿赡养母亲,不打算留在禹都陪着她老人家?”
易笙是在易父临终前许下承诺,说他不会走了,会留家中再不离开。但现实往往与人的希冀背道而驰,他想留下照顾母亲,想陪她颐养天年,想在错过了父亲后还可以弥补遗憾,能守在母亲膝前看着她慢慢变老。
但他知道,自己没这个福气了。
“我比不得两位哥哥,母亲若是留我在身边,我什么也给不了她。”易笙缓缓起身,眸中清明,朗声道:“两位兄长是易家子孙的表率,如今在京都为官效命,当把母亲接去,也让她老人家见识见识京都的繁华,一尝儿孙们带给她的荣光。”
“那你呢?”易舟蹙眉问。
易笙淡然一笑,仿佛没事人般道:“我已养成了四海为家的性子,再也圈不住了。两位兄长且请成全了我这最后的一点自私,将母亲带走,好生安顿照顾。来日我若游历到京都,兄长们肯给我开扇后门,让我去府上喝杯茶,拜一拜母亲,易笙便无憾了。”
星夜,大风。
街上打更的更夫敲过梆子,蜀孑举着烛火往外看,没听到院门开启声,也没见有人走过。
他放下药碗,口中苦涩难当,想起易笙前些天送来的糕点里还装了一包绵糖,翻出糖包,拣两颗丢进嘴里,一边嘬一边对烛沉思。
听引禅白日里说的意思,易笙的病是先天娘胎里带的,不但不常见,而且极难根治,就算是法相也没把握能医好,只能以药吊命,保他这些年里无大病侵体,但元气无法修复,日后只会一日衰弱过一日,好比二十岁的年纪四十岁的身子,终归是差了那么一道。
现在回想,蜀孑恨极了自己的粗枝大叶。他二人朝夕相对这么多日子,明明有几次察觉到易笙的不对劲,见他四肢无力,苍白孱弱,他却没往深处想,只以为这是常年风餐露宿饿瘦的,亦或体质本来就弱,谁料却是身有隐疾,且还病得这么重。
“嘶——”,蜀孑倒吸一口冷气,背上的伤口又裂了一道。
“他妈的!”他忍不住骂了一句,果然凡间大夫的药对他根本不起作用,除了药汁灌下去的那片刻工夫疼痛得以暂缓,一旦药效行过,便是锥心刺骨的煎熬。
他身上有伤,易笙身上带病,都是倒进霉窝里了。蜀孑坐立不安,干脆计上心头,决定上一趟天宫,找药君老儿掰扯掰扯,看能不能对症下药弄点仙丹过来,如若药君不肯,那就狠打一顿,至少把医治易笙的那份讨到手。
说干就干,蜀孑吹灭烛灯,这就开门闪人。
他走到小院望了一眼星空皓月,朦朦胧胧的视线外,忽然一道青衣缥缈而来,从云空中轻身一跃,落在了他眼前。
“……死孔雀?!”蜀孑大吃一惊。
孔暄翻脸就骂:“你也不是狗,狗嘴里才吐不出象牙呢!”
蜀孑嘿哈一笑:“你怎么有工夫来找我?该不是在天上给人唱曲伴舞出了洋相,被罚下界了?”
“滚滚滚,”孔暄挥袖斥他,没好气地白他一眼:“我是怕你死在地下无人知,上赶着来收尸的。”
“好说好说,”蜀孑拱拱手,嬉皮笑脸道:“我离死还有九万九千九百里,不劳惦记。”
“那你这么晚出门是想去哪?”孔暄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:“夙夜不睡,半夜出门,不是去偷人就是去摸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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