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泉退开的刹那,利剑离开了她咽喉的血脉,风砂终于长长吐了口气。阿靖沉默了许久,仿佛是在斟酌着用词,才道:&ldo;听雪楼中每个人都各司其职,无可取代‐‐如果小高离开听雪楼,那么就会留出一个空缺来。楼主不会轻易放他走的,除非我们尽快训练出任飞扬来接替他。&rdo;&ldo;什么?&rdo;那一惊非同小可,风砂瞬间抬起头来‐‐原来,是因为这样?阿靖漠然地点了点头,望着楼外的浓荫:&ldo;你想好了,如果要小高顺利脱离目下的生活,就必须要有一个人来取代他,过上这种生活‐‐任飞扬,或是其他人。&rdo;小筑内,忽然就是长久的寂静。仿佛是恍然明白了一件极其残酷的事情,风砂掩住脸低下头去,许久说不出一句话。很久很久,她才抬起头,望着那个绯衣女子,眼睛里有掩不住的悲哀和绝望:&ldo;那就是说,任飞扬他……他是为了我与高欢,而间接牺牲了的?&rdo;阿靖点头,也有些微的感慨:&ldo;不错。如果要小高解脱,就得有人牺牲,站到这个位置上来……而那个红衣的孩子,并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江湖。&rdo;风砂眼里有泪水无声长划而下。荒原雪十九(3)阿靖低低叹了口气,抬手轻掠发丝,目光平静如水‐‐真正的江湖,又是什么呢?英雄的长剑和美人的柔情都不过是传说,吸引着一代又一代年轻人踏入。而真正的江湖,其实只是一个覆满了雪的荒野,充满了秩序和力量,容不下少年的梦想和热血的冲动。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荒原雪二十(1)那日下午,在一处水榭边下了轿,阿靖递给她一只小小的铃铛,说道:&ldo;任飞扬大约还在练剑,等会你自己进去‐‐如果话说完了,就摇我这个小铃,自会有人带你出去。&rdo;看着她离去,风砂心中一阵茫然。水榭上清风徐来,莲花盛开,她独自一人立在九曲桥上,竟不知何去何从。在她内心深处,其实仍在极力地逃避与任飞扬再次相见,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‐‐明知这可能是此生最后一次相见,明知道是自己影响和扭转了他的一生,心里便有了说不出的畏惧和逃避。风砂在水榭外怔怔站着,不知过了多久‐‐突然,一道极为耀眼的白光如电般闪过!如此的凌厉,如此的杀气逼人,风砂大惊之下,不由退了一步,同时心中却是一怔‐‐这一剑,却似在哪儿见过一般,同样的杀气和同样的凌厉。&ldo;唰!&rdo;地一声裂帛,白光划过之后,水榭四面上的轻纱齐齐落地!然后,仿佛是散架一般,整座水榭忽然崩溃了,所有柱子都倾斜着向外散落,轰然坍塌,溅起了一片池水。那一剑,居然能有如此的气势。&ldo;好了,这招&lso;地狱雷霆&rso;终于算是练成了!&rdo;水榭中,一个声音狂喜地低呼着。听得那个声音,风砂瞬间抬头。在空空的水榭中,她一眼就望见了那红得刺目的披风‐‐任飞扬。他正满脸狂喜地低头看着手中的剑,不停地轻轻振动手腕,试着各种力道和方向。那一头黑亮的长发依旧垂在他肩头,衬着火红的披风,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‐‐只是,他整个人似乎都有些陌生,陌生得让风砂一时不敢叫他。不经意间,任飞扬终于也抬起了头,正看见水榭外的风砂,不由呆住了。这短短一刹间的凝望,仿佛是过了千万年。终于,风砂迟疑着轻唤了一声:&ldo;任飞扬?&rdo;她的声音仍带了些试探与不确定,可任飞扬却朗朗地笑应:&ldo;风砂,怎么是你?你怎么来了这儿?好久不见了!&rdo;他从水榭中走了出来。可不知为何,看见他迎了上来,风砂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。这一步,是在多么微妙复杂的心情下踏出,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!只微微退了一步,她便立住了身。然而任飞扬却停下了脚步,明朗的笑容一时间也隐了下去。他不再走近,就在十多步开外站住了脚,笑了笑:&ldo;这几个月,你还好吧?&rdo;&ldo;还好。&rdo;风砂轻轻应着,目光却黯了。任飞扬显然已觉察出了她刹那间的退缩‐‐可这个飞扬任侠的少年一贯大大咧咧,原本不是一个观察入微的人啊!他变了,连笑的时候,眼睛都同样是不笑的!荒原雪二十(2)&ldo;见过高欢了么?&rdo;任飞扬看着手中的泪痕剑,淡淡问。风砂全身一震,下意识地回答:&ldo;见过了。&rdo;然后,她却不知道如何说才好。任飞扬手指在剑柄上缓缓收紧,侧过头去,过了许久,忽然低声道:&ldo;算了,我如今也已经不大恨他了。入了听雪楼,以前的我就算是死了‐‐而他,则早已经死了……&rdo;他吐了口气,不再往下说,可眉间的沉郁已说明了这段时间以来他承受了多少打击。一刹间,风砂的心被粉碎。一种莫名而又深邃的痛苦让她几乎痛哭失声。她明白,在这一生中,她是要永远失去他与高欢了。命运之手已无情地把他们三人分入了不同的两个世界。他们的一生,注定了是充满着杀戮、危险,对生命漠无感情;而她,却永远在他们的彼岸。无数纷乱的感觉涌上心头,风砂说不出一句话来。任飞扬也不说话,只是那样看着她,看着手中的剑。许久许久,风砂终于颤抖着,说出一句话:&ldo;明天我就离开这儿,永不回来了。&rdo;她终于有了决定。既然来自不同的世界,注定要过着不同的生活,她还是抽身急退,又何苦再让他们的心不能平静?‐‐李珉与柳青青的悲剧,已让她永生不忘。任飞扬一惊,可嘴角却浮出了往日惯有的戏谑的笑意:&ldo;也是。这地方你是不该多待的,高欢和我,才是适合这个地方的人吧。&rdo;风砂不再说什么,回身急步走了开去,一边走,一边却轻声道:&ldo;我以后会记着你的。再见。&rdo;她头也不回地举手轻轻摆了一下。手背上那一弯齿痕清晰可见。那道伤痕,会让他们永远记得彼此。任飞扬没有说什么,只负手握剑看她匆匆离去。他明朗的眉宇间,泛上了一种说不出的无奈与痛苦‐‐这也是他以前的二十多年中从未感受过的。这几个月来的一切,比过去二十多年的经历更多更复杂,让他急速地懂得了一切。他真正长大了。他在短短的几个月内,由一个飞扬跳脱的少年成长为一名深沉睿智的江湖剑客。然而蜕变的痛苦,也是旁人无法了解的。突然间,仿佛心里的种种情绪压抑到了极点,他忽然仰天长啸!啸声中,反手挥剑,背后水榭被剑气斩为两半!火一般的披风高高扬起,长发一绺绺吹散开来,可他目光却在一瞬间急剧冷却‐‐冷得仿佛是亘古不化的冰雪,盖住了他平日朝气勃勃的眼睛。从此,他的心也将被冰封在这千年的冰川之下了。荒原雪二十(3)风砂离去之时,没人看见那满眼的泪水,在她转过身后才如雨而落。&ldo;告诉靖姑娘一声罢,我也该走了。&rdo;在轿内,风砂轻轻叹了口气,吩咐轿夫将交织直接抬往绯衣楼去。暮色已降临了。当风砂推开阿靖卧室的门时,却发觉她并不在室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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