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孙一下被她给逗乐了,嘴里的酒呛了一身,桌上也是都溅着了。徐循连忙要帮他更衣,太孙捏着她的手一下就拉进怀里了,&ldo;你这个小循!说话怎么老这么‐‐&rdo;&ldo;我怎么呀?&rdo;徐循还给他擦衣服呢,手底下已经触到了什么的东西。她的脸一下就嫣红了半边‐‐说实话吧,一别半年,现在又是渐渐知道人事的年纪,别说太孙想那事了,就是徐循,又何尝不是不想……要不然,她也不至于脱口而出就猜这个了。太孙回来以后,这还是他第一次单独和徐循一处,小别胜新婚,这一次两个人特别和谐,徐循稍微吸纳了一番,两人几乎是相差毫厘地就达到了生命的大和谐。太孙还甜言蜜语呢,完事了一边揉捏徐循,一边调戏,&ldo;才半年没见,我们小循就长大了这么多,现在可有主见,大哥一手都拿捏不住了!&rdo;徐循被说得快羞死了,捂着脸大发娇嗔,&ldo;大哥你老不正经!&rdo;这种事一般都是很解压的,两个人在事后,心情肯定好得多了,看彼此又和半年前那样亲密了。偎在一处的时候,太孙也就开腔说了心底话。&ldo;现在的阿翁,是越来越喜怒无常了!&rdo;他面上掠过了一丝阴云,&ldo;这半年间,就是我在他跟前,也都有些提心吊胆……&rdo;连最受宠的大孙子都成这样了,皇爷脾气如何,可想而知。长时间和一个位高权重的精神病人生活在一起,不论对谁来说都是极大的压力,即使太孙再受宠,这份压力也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的。而且,正因为他一贯是做什么对什么的天之骄子,这种动辄得咎的恐惧感,他也许就没有他爹那样习惯了……这里头的道理,徐循虽然不能全部明白,但她还记得自己见证的那一场新春大发作,对太孙的话,也说得上是心有戚戚焉。&ldo;现在这不是回来了吗。&rdo;她便安慰太孙,&ldo;一天能见几回啊?你又不管事儿,不做事,可不就不会犯错了……&rdo;这话也说得有理,太孙神色略宽,却依旧有些抑郁,他瞅了徐循一眼,压低声音,难得地吐了实话。&ldo;若就是现在这样,倒也罢了,但问题是,阿翁的毛病是越发加重的……这会和五六年前比,就是沉了不少……&rdo;这……这可是当朝天子的八卦啊。虽说在皇爷的皇城里住了都几年了,但对皇爷的事,徐循知道得还真不多,因为伺候皇爷的中官,和内宫那不是一个系统的。她只是听说过一些只言片语,但皇爷的病情么,头风病程那都算是机密了,更别说这人人都不敢明言的‐‐呃,失心疯了。一边也是害怕,一边也是有点兴奋,小徐婕妤的耳朵竖起来了。&ldo;这话……怎么说呀?&rdo;&ldo;阿翁的病,其实是阿婆去世后不久就有了端倪的。当时都不知道,还以为是人年纪大了自然固执。&rdo;回想往事,太孙声音里也不免多了一丝凝重,&ldo;后来,阿翁的表现已经不能用刚愎自用来形容了。任何事不论再荒谬,认准了理就要去做。比如说……你玉女姐姐,当时采选进宫留在身边教养,也是他点过头的。这都七八年过去了,他忽然间又兴起了另行采选的念头,不论我们如何据理力争,都无法改变阿翁的心意。我和阿翁闹了好久的脾气,阿翁也是丝毫不理会,硬是要我行我素地,把这件事办得谁都不痛快。&rdo;徐循没想到太孙会拿此事举例,一时不禁是默然无语,太孙也没留意到她的沉默,遂续道,&ldo;但那时候,好歹还不会莫名其妙地迁怒于人,更不会一怒杀人。这都是几年间慢慢发展到这一步的,现在,他已经是喜怒无常,连我尚且不能逆着他的意思办事了……你是后宫女子,不知前朝政事,我也没法和你多说。你就知道这几年间,但凡是有敢逆着他的意思说话办事的人,都没有什么好下场那就成了。敢于直言的人,不是死就是下狱,长此以往,对国家可绝不是什么好事……&rdo;说来,太孙也还是第一次对徐循说起这么深入而敏感的话题……徐循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,其实,按说两人分别了小半年,又没有什么文书来往,不生分都好的很了,要说忽然更交心了,那也是没有的事。她本能地觉得,太孙之所以会如此表现,估计也是因为这半年来日子的确不太好过。太孙连这话都明说,连这往事都告诉她了,徐循若还以那种不咸不淡的话来敷衍,自己都有点过意不去。她犹豫了一下,也就说了实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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