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芜哼了一声,有些鄙夷的梗梗脖子,用筷子敲了一下碗边,“可现在不同了,他苦熬了十几年,变成了部门里数一数二的工程师,工资翻了七八倍,手头一宽裕,本性就显露出来了,再也不用夹着尾巴做人,这脾气当然见长,脑子里也就蠢蠢欲动喽!”“你说的对,人还真是都这样,都这样啊。”冯芝兰无可奈何的摇摇头,不说话了。孟芜明白,包括在这个‘都’里面的另一位,不是别人,正是自己那个赌棍的爹,孟延军。她对这个父亲几乎没什么印象,毕竟他离开家那会儿,孟芜才五岁多,什么都不懂,也弄不清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,她只记得妈妈和姐姐那时总是哭,姐姐是躲在被窝里哭,妈妈是闷在厕所里哭,各哭各的,哭完了再都顶着一副笑脸出来,接着该念书的念书,该做饭的做饭,然后两人再一起哄自己玩。后来她稍微长大了一些,也问过孟延军的事,可冯芝兰只是看看她,叹着气说:“问什么,都是过去的事了,你那时太小,自然不记得,不记得也好,不记得就不难过了。”然后继续低头干家务;孟菁则是闭口不提,孟芜要是问得急了,她就搪塞一句“你问妈去吧。”孟芜酝酿了一会儿,觉得今天是个把事情问清楚的机会,就瞄了冯芝兰几眼,鼓起勇气,试探性的问道:“他也是吗?”“谁啊?”“我爸。”冯芝兰有些发怔,看着孟芜,嘴唇张了张,却没发出一点声音。孟芜有些后悔,心里开始埋怨自己:多这句嘴干什么!这不是惹事吗?本来好好的一顿饭,都让这两个臭男人的破事儿搅和了。呸呸呸!死渣男都给我滚一边去!就在孟芜以为不会听到回答的时候,冯芝兰用勉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:“是啊,你爸也一样,本来好好的,他在单位里升了副科长,我单位开了三产,工资年年涨,日子眼见着越来越好了,他却去赌了。”孟芜很少听冯芝兰讲孟延军的事,一时没忍住好奇,“他赌的什么?怎么赌的呢?”“一开始是小打小闹,只是和同事、发小打牌,输了赢了也就几块钱的事,可后来,他家一个老邻居介绍他去买□□,数额就渐渐大了,最后,他认识了几个不三不四的无业游民,他们直接带你爸去了城郊结合部的地下赌场,一把就能赌成百上千,那时才赚多少啊,他连你爷爷的一套房子都赔进去了!”孟芜皱着眉,闷声听着,冯芝兰不再继续往下说了,隔了一会儿,孟芜问道:“后来呢?”“后来……”冯芝兰抬眼看着一桌子的饭菜,眼神却开始放空,仿佛隔着饭桌又看到了过去,看到了那个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下午。她的语调有些发颤,声音也开始变得有些死死气沉沉,仿佛在复述一个遥远的噩梦,“那天下午,我单位开完会,想回家拿点东西,到了楼梯口就看见咱家门大敞着,屋子里柜门抽屉也都开着,东西翻得一地都是,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了,我吓坏了,跑下楼就要报警,可邻居把我叫住了,说刚才咱家里一阵乒乒乓乓的响,人家不知道怎么回事,就打开门看看,结果就看到你爸在屋里,也不关大门,一通乱翻,敛了个小包袱就头也不回的冲下楼走了。”孟芜屏住了呼吸,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完整又直白的听到当时的情形,她看着冯芝兰:“那,那他都拿了什么?”“他把能拿走的都拿走了,就留了一个他不知道密码的存折,里面只有二百块钱。”母女二人都不说话了,孟芜看着饭菜,却没了胃口。很多年来,孟芜虽然装得浑不在意,可心里却一直很想多了解孟延军一点儿,虽然长大后的她明白,自己这个爹不是什么好东西,或者说,他就不是个东西,可毕竟是个爹,她总觉得有些割舍不下。可她现在却很后悔,干嘛非得问呢?都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了,搞清楚这些又有什么用?只是知道了自己在人家心里的斤两:她们娘三儿捆一块,都换不回他爹一个浪子回头。二百块钱,一个男人,就留给相濡以沫十余载的发妻和两个血脉相连的骨血二百块钱。孟芜觉得自己被孟延军像破布一样狠狠的抛弃了,而且临了人家还拿这破布擦了擦屁股,把一屁股的赌债擦掉了。孟芜还觉得自己被他狠狠的羞辱了,她觉得自己每次怀念那父女间的海边嬉闹、努力寻摸的每一丝温情,仿佛都是在打自己耳光,真贱!她把下嘴唇咬得发白,饭桌下的手攥成了拳头,这个拳头又小又单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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