邵珂说他到家了。传达同样的意思别人只需要发一条消息,而他连表情包带语气词,分开发了四五条,于是手机的振动一下接着一下,短促而密集。
叹了口气,他像喝酒那样,一口气将几乎化成水的冰沙统统倒进了嘴里。
向诗维持着原来的姿势,但是视线牢牢黏在付晶的身上,仿佛依旧沉浸于一场复杂的演算里,而他还在兀自追寻着答案。
拍了拍那张因为醉意而染上了薄红的脸,付晶温言道:“你先去洗澡吧。”
胳膊被抱住了。“你不许走。”
他意外地扬起眉毛,故意端着架子:“你听话我就不走。”
“怎么样才算听话。”
付晶像个小混混似的在沙发前蹲了下来,仰起脑袋看着那道流畅的下颚线,“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。”
“哦。”他倾过身来,用嘴唇蹭了蹭付晶的脸颊。蹭完以后似乎是有些累了,就这么把头歪在他的肩膀上,冲着脖子上隐约浮现的青蓝色血管说:“这样可以了吗。”
发声的同时带起了微弱的气流,那些呼出的气体接触到了付晶的皮肤,激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。
“谁跟你说亲脸了?”
“那亲哪里。”
“你不是很聪明吗?自己想。”
注视了面前的人好一会儿,向诗突然耍无赖似的扑上去搂住了他的脖子,“想不出,你告诉我。”
这一扑的冲力很大,付晶猝不及防地用手掌撑了下地,“你身上一股酒味。”
“那我去洗澡刷牙。”
趁机搂住对方的腰,他带着人一块儿站起身来。向诗刚颠三倒四地向前走出几步,又不放心地转过来,口齿不清地叮嘱道:“不、不准偷偷回家。”
“嗯,不回。”
今天见过邵珂之后,付晶忽然意识到,向诗身上存在着许多自己错过的事。
记得读书那会儿,付晶很喜欢作弄他,待在一起的时候总会乐此不疲地瞎胡闹,看着他难堪又没法对自己生气的样子,就会产生一种被纵容的优越感。
长大以后不能再这么胡作非为了,多少有些令人失落。他失去了确认那份独一无二的方法,只能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。
感情这种东西非常奇妙,与说出口的甜言蜜语无关,与相识的时间长短无关,甚至与他是否在你身边也无关——是如此难以证明,无迹可寻。
虽然付晶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小心眼的人,但他在面对特定的对象时,的确表现得像个锱铢必较的财主,既吝啬,又贪得无厌。
他想用特殊的方式来留下印记。
·
向诗抱着膝盖坐在滚筒洗衣机前,盯着喷|射的水柱和规律翻滚的衣服发呆。
他忘记了为什么会坐在这里,大概是为了等人。遵照着固定模式的机器运转使人感到放松,从圆形的舱门附近逃逸出了混合着水汽的柔顺剂香味,若有似无地围绕在左右。
付晶从浴室出来的时候,迎面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。向诗坐在墙角边,肩膀上搭着根毛巾,头发正从容地滴着水,在暖黄的灯光下泛出湿润的光泽。
他也跟着在洗衣机前面坐了下来。听着冰冷的机械音有节奏地起伏,肩膀挨着另一个人的体温,就好像他们在分享着同一份迷|药。
向诗在偷偷地摸他的手指。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闲不住,指尖蓄着软绵绵的力道,如同在描摹一片稀有的花瓣,动作既慢又轻,蜻蜓点水地掠过那些张开的纹理。
难以平复的情|潮化作了昆虫的口|器,细密地啃噬着心尖。创面裸|露在空气里,带着麻|痒和磨人的刺痛,令人欲罢不能。
于是付晶侧过脸,飞快地吻住了他的唇角。
第52章第52章
跟晴海定做的东西赶在去出差之前拿到了,就在向诗以为再也不会跟这个人产生任何交集的时候,一场意外打破了原有的平静。
事情发生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。
最近,沙利叶准备把上半年没卖完的周边弄成福袋的形式折价出售,正好之前定制的带有乐队logo的礼品袋和丝带到货了,于是大家抽了天时间聚在工作室里,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,边像做手工似的打着包。
门铃突然响了。他们租的工作室很小,没有所谓的前台,向诗离门口最近,正要起身去应,却被坐在身旁的付晶按了下去。
他也不拒绝,等着人走远了,小声而迅速地跟其他三人说道:“九月底那场应该没问题。”
奥斯卡正在给手中的袋子打蝴蝶结,闻言忧愁地叹了口气,“我做好回不了本的心理准备了。”
“呸,乌鸦嘴。”Ten用余光狠狠剜了他一眼。
加京和向诗当中隔了个付晶的位子,他努力凑过上半身,悄声问:“你确定先不告诉他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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