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然一下福至心灵。我乐颠乐颠去亭子捡了昨夜酒碗,在溪水里涤净,再置于花叶下,将上面的露水接了。 将将接满一碗回身我便吓了一跳,穆临简不知何时醒来,不声不响地站在我身后。 他垂眸看了看酒碗,复又抬起眼皮来看我,声音柔若清风:“你倒是满腹闲情。” 我也深以为然,遂欢喜将酒碗往他面前一递,喜道:“刚接的山露,你喝吧。” 穆临简一愣,浅浅笑了,接过那碗水瞧了好半晌,才一饮而近,仿佛这水儿是什么宝贝,要先看清了,再匆忙私吞。 日破云出,洒下漫天辉光。他饮罢山露,在霞光里冲我笑了笑,便在溪水旁蹲身挽袖,拍了水来洗脸。 流灿的水珠溅在脸侧,我愣神地看。他忽然转过头来,笑道:“你也来洗洗。” 大抵因我昨日喝了酒,脑子反应很慢。好半晌才慢吞吞蹲了身。待要去捧水,忽又被他拦住。 穆临简温和一笑:“这水凉,你别碰。” 我“啊?”了一声。 他放下袖子在水中拂了拂,将袖口处拧干,转头再与我浅笑道:“闭上眼。” 那微凉的袖口拂过我眉眼时,我好像听到阳光倾洒。 有鸟鸣枝头,有百花竞放。还有我的心跳,突突地益发快起来。 我想,这大概是因为它先前漏了两拍,此刻便急于赶工。 我甚欣慰,这颗小心肝怠惰了许多年,最近一直加班加点地跳,很有些觉悟啊。 我因着这一丝欣慰张开眼,却惊悚地发现,穆临简的脸不知何时离得极近,近到他的鼻尖,就要擦过我的鼻尖。 我一呆,他一僵。 显见得“呆”比“僵”是个更为漫长的动作,因为当穆临简已侧过头咳了两声后,我才略略从这一呆中回神,顺道清了清嗓子,唤了声:“国师……” 他又是一愣,回头淡笑起来:“叫我临简。”顿了顿,又补充说,“私底下,叫我临简就好。” 此话毕,我略一愣神,一股窃喜之感油然而生。然我素日,又是个难以忍笑的人,便不禁当着穆临简的面,闷闷地笑起来。 他一脸狐疑地瞧着我直耸的双肩:“怎么了?” 我咳了两声,换了个话题正色道:“我倒是被停了早朝,你是国师无故缺席,小心昭和帝治你。”说着,我又凑近了些,小声道:“昭和帝最爱拿人小辫子,你得当心些。” 穆临简一顿,上下瞟了我两眼,却又勾起嘴角:“在侍郎眼里,我是当朝第一大奸贼,若被昭和帝抓了小辫子,岂不正合你意?” 我一愣,片刻又默默地离远了些,从腰间掏出扇子闷闷扇了两下,不大想言语。 不想穆临简忽地扣指伸来我额前一敲,笑说:“今日十七,没有早朝。” 我这才忆起昭和帝有个怪癖,因文皇后是七月初七的生日,所以我朝早朝逢七必停。因而每月的初七,十四,十七,二十一,二十七和二十八,都是大臣们共襄盛举的日子。 想到这一点,我不禁又忧伤起来。 此刻已是卯时了。我爹不上早朝的时候,喜欢拉我闲磕牙,今儿我彻夜未归,他一定会欢天喜地发动家丁四处找我,看我又在哪一处落了笑话。思及那南俊王小世子杜修也歇在尚书府,我颤了两颤,慌忙起身道:“我得送死去了……” 许是蹲久腿麻,脚下一个趔趄,幸而穆临简眼疾手快将我往他怀里揽了一把。 他身上的月桂香已很熟悉,但我再次闻到,耳根亦不由烫了烫。却见他松开了我,一手仍扶着我胳膊,迟疑问:“脚崴了?那我送你回去吧?” 我一愣,暗暗地活动了一下自己那十分健全活泼的脚踝。 有的时候,我觉得自己真是太有才了。 从山头泥泞的石板小路,一直到皇城宽大热闹的长街,我一直在惟妙惟肖地扮演着瘸子。 起初,我尚还不能适应自己这一瘸一拐的腿。 后来,穆临简将我扶得甚温柔,以至于我渐渐入戏,忘掉了自己不是瘸子这个事实。 于是,每当我看着腿脚健全,没有人扶的人路过时,便忍不住向他们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。 尚书府在皇城东南的梧桐巷。皇城东南多官府,行人甚少,浓烈的天阳早已晒干昨夜的水汽。穆临简扶着我在起了风的巷口停住,看了我半晌,淡淡道:“能走回去吗?” 府邸不过在几十步之遥,我侧目朝门口两尊石狮子望了望。诚然穆临简来此,我应当邀他进去一叙。然而因我本就彻夜未归,家里又来了客,委实不大方便,只好在这里与他话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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