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酆承煜……”
瑶启耘脚踩奇步,提起十二分的内力撞开了他房间落了锁的门,飞身扑闪,右掌疾探,将人夹颈拿住——
却意外发现被他抓住的刺客只是一位极为柔弱女子,脖子被卡得喘不过气,双手下垂,涂了蔻丹的指间滑落几枚银针。
本来只差一分,这银针便已刺入酆承煜的大穴中。
她声音嘶哑地骂道:“为什么你又要帮他?像他这样的负心汉,就应该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!”
瑶启耘记得这人,她是那夜本要在酆承煜家里过夜的女子。
着如梦如幻的紫衣,由于那场爱恋不清的纠缠,差点以机关扇藏着银针结束了酆承煜的性命,离开时还抛下一席狠毒的誓骂。
瑶启耘夹着她细颈的手没有松开,冷冷回答:“你不能伤害他。”
笙儿咬着牙,小脸憋得通红,却完全没有要退缩的意思。
“算了,启耘,你放她走吧。”酆承煜整了整刚刚被偷袭时弄乱的睡袍,忽然开口,声音里有些无奈。
笙儿依旧嘴硬:“臭男人,我不需要你的同情!”
瑶启耘也不过只是想给点她教训,并非是真的要动真格。
五指松开,被掐得几乎断裂的脖颈终于喘上一口气来。
酆承煜在塌边坐定,叹气:“笙儿,在我们交往之前,我曾跟你说得一清二楚,无论是在洛城,献城,还是在兴都,爱上我的女人几乎数不来,她们在贪享完一夜之欢后都各自散席,你也何必在我这一棵脖子树上吊死呢?”
笙儿微微冷笑:“酆承煜,别自作多情,我已经不爱你了。”
这样绝对的反驳,只让酆承煜更为无奈了。他站在瑶启耘身后,注视了这旧情人一会儿。
她一改之前艳色的衣装,着身素寡的梨花白衣裙。黑藻般的卷发因缺乏打理,好几根恹恹地黏在她苍白的肌肤上,显得格外没有精神气。
她眉眼微沉,轮廓阴冷,本丰盈的双颊凹陷下去,衬得颧骨高高隆起。与本该在紫竹园一舞倾城的紫衣仙子,完全大相径庭。
笙儿抬起曾哭肿的眼睛,语气平静:“只是这几月你害我得了相思苦,我要加倍奉还给你。”
酆承煜眉心轻皱,一时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。
笙儿:“我特意留意过你最近的动向,前几天发现你也到了兴都之后,便一直在计划找你复仇的机会,但你旁边总是有人守着,我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,今天总算逮到今天你独自一人的时机。”
她瞥了眼瑶启耘:“要不是因为这人碍着我的事,我早就得手了!”
她的话充满怨毒之意,其间还夹带着冷笑。就像是一头在角落里盘踞已久的妖白毒蛇,蛰伏着自己的猎物,嘶嘶吐着舌信,在阴暗处发动攻其不备的袭击。
然而,无论她如何算尽天机,到底还是一介弱流女子。她这几月临脚修习的皮毛功夫,在任何稍谙武艺的男子面前,弱得就好比一枝旁逸斜出的柳花,是绝对的一摧便折。
但这次她在直面他两时,却忽然露出得逞的神色。
酆承煜紧紧盯着她,眼神似是起了变化,莫名的热意缓缓灼上心腔,直达大脑神经。他的眼白里,渐渐散开黏连的血丝。
被两个人短暂冷视片刻,笙儿打退一步,讥诮勾唇:“的确,我一位女子绝不是瑶门武功的对手,也不想和你们有任何正面的冲突。所以,我今晚也不是真是为了杀你,比起为一个负心汉给自己的双手染上鲜血,还有更有趣的事。”
瑶启耘面上毫无兴趣,唇中滑出两个冰冷的音节:“出去。”
“瑶公子,这么着急赶我走做什么?”
笙儿双脚站定,不再离去一步:“还是说——你是着急待会可以跟酆承煜一起独处?你今夜才刚搬出来住,却选在只隔着一墙的空房,是因为舍不得离这只老狐狸太远?”
瑶启耘冷冷迎视她,没有显出一丝情绪。此时笙儿的唇角却越咧越开,在颊边聚起一抹笑来,那笑容衬得她冷艳如同拔鞘的薄剑:
“他唬人的确很有一套,你跟他难道不该早就已经食髓知味?”
此问一出,瑶启耘淡漠的神情终于也有了一丝裂痕。
一股恼意,浮出了冰面,瑶启耘的耳垂红了起来。他本当她是在口无择言,可陪酆承煜睡觉时,却的确让自己不由得在心中敲了一记响钟。
酆承煜是自己下山结识的第一位朋友,他对自己视如己出,在献山时曾生死与共,用师父的话说,他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良友。
但这样一位「良友」,却在某些方面有怪癖,始终改不了那种放荡的死性子。尤其是,以与人搂搂抱抱、肤体相触为一大乐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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