聂明辰与聂承岩这爷孙俩,许多年没在一起用过膳了,所以当聂明辰听到霍起阳的传话时,心里激动了一阵。好在最后把持住了,装模作样想了一会,用着云雾老人的脸色语气道:&ldo;也好,我今日也无甚安排,如此便一起吧。&rdo;爷孙俩的这顿饭吃得寂静无声,冷如冰窖,布菜伺候的侍从们战战兢兢,大气都不敢出。好不容易挨到餐毕,遣走了仆役,两个人终于开始说话。&ldo;你的腿伤好些了吧?&rdo;&ldo;还好。&rdo;&ldo;筋脉处的伤原就是难治,你这还是硬伤,腿脚还是得多练功动弹动弹。本该是无大碍了,阴雨天气会疼些,平日莫食辛辣之物……&rdo;&ldo;我知道。&rdo;聂承岩皱着眉打断他,&ldo;反正是不能行了。&rdo;被这么喝了一下,云雾老人也不说话了,他停了一会,又道:&ldo;你不会平白无故与我吃饭,想与我说什么?&rdo;聂承岩没正面回答,他看着他,忽然道:&ldo;有时候我会想,我何时会变成另一个你。&rdo;云雾老人抿紧嘴,聂承岩又道:&ldo;我不想变成你这般,可越不想,却越发地明了,我太像你了。我的心肠像你一般黑,性子像你一般糟,只不知日后会不会如你这般,孤老终生。&rdo;&ldo;你当初要娶那谢景芸,不就是想证明与我看,你会与我不同。&rdo;聂承岩下意识地要去摸那对耳坠,却想到他早将它放在了柜子里,他不免有些烦躁,沉声道:&ldo;可一切都被你毁了。&rdo;云雾老人被说到痛处,猛地一握拳头:&ldo;我也不想如此,我怎料到有人会暗算于你。如若你不与那谢景芸回家提亲,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端。&rdo;&ldo;你到现在还不敢认错。你不欢喜芸儿,只要是我自己选的你都不满意。当年若不是你赶来横加阻拦,那凶手也不致有机会潜在我们身边伺机下手,最讽刺的,用的还是你的毒。&rdo;&ldo;我……&rdo;云雾老人站起来,来回走动几步,找不到话说,却道:&ldo;那谢景芸有何好的,让你处处忤逆我。&rdo;&ldo;她善良、温柔、乖巧、听话,她哪里不好?&rdo;&ldo;她的身份便是问题,一个寻常人家,怎配得上我们云雾山聂家。&rdo;&ldo;别自抬身价了,你这云雾山阴毒又龌龊,你还道香馍馍呢!&rdo;聂承岩完全不屑一顾。云雾山瞪着他,那表情神态,与聂承岩如出一辙。两个人互相瞪着,均不示弱。最后还是云雾老人开了口:&ldo;你来此,难道是要与我翻旧账?&rdo;&ldo;若是翻旧账,何苦吃这顿难以下咽的饭。&rdo;聂承岩这话又将云雾老人一刺,他怒而转身坐下,一拍桌子:&ldo;那你何苦来哉?&rdo;&ldo;我想试试,与自己爷爷一道吃饭,会否能有天伦之乐。&rdo;云雾老人下颚一抽,他不敢问有是没有。吃饭如上刑,吃完便开吵,如此怎会是天伦之乐?屋子里死一般沉寂,过了许久,聂承岩又开口:&ldo;二十多年前,江湖上有个叫迟砚兴的圣手神医,他医术高超,为人正直,不求名利地救治了许多人,据说,在他的手里,病人无一死例。&rdo;云雾老人听着他这话,脸庞绷得死紧。聂承岩盯着他继续道:&ldo;当时论名气地位声威,他都比一位叫聂明辰的神医要强。于是这神医不服气,约了迟砚兴在瑶西镇比试医术,输的那一位,要远离萧国,再不得踏入武林一步。&rdo;&ldo;我赢了,所以我才会有今日。&rdo;云雾老人再不想听,截了他的话。&ldo;你的今日,不过是一群追名逐利的徒弟,一堆攀炎附势的仆众,无儿无女,只留得个瘸腿的孙儿。你的今日,当真是好啊。&rdo;云雾老人再忍不住,大声喝道:&ldo;你究竟要说何事?说你的腿是被我害的,你没过门的媳妇儿也是我害的,我儿子儿媳妇也是我害的?&rdo;聂承岩对他的暴怒淡然以对,他冷道:&ldo;那些不必我说,确是事实。我要说的是,虽不知二十多年前你使的什么手段逼走那迟砚兴,可如今怕是报应来了。你该是也有耳闻,绿雪在大漠出现。&rdo;&ldo;他比不上我,我是世上医术最高明的神医,自然也能炼出世上最毒的毒药。&rdo;聂承岩冷眼看他:&ldo;所以你确是觉得有人要与你在炼毒一事上斗上一斗?你觉得确是迟砚兴?为了证明他比你强,要灭你威风?&rdo;云雾老人不说话。聂承岩又道:&ldo;你这山里,有他的奸细吧?&rdo;云雾老人背过身去还是不说话。聂承岩冷冷一笑:&ldo;或许你心里有数,只是你不愿揭这伤疤,露了自己的丑态。&rdo;&ldo;你走吧,此事我自会处理。&rdo;可惜聂承岩对这逐客令不理不睬,他道:&ldo;我还有话要说。&rdo;云雾老人转过身来,直视着他。聂承岩一字一句清楚说道:&ldo;你对我做过的事,我永远不会原谅你。&rdo;云雾老人双手在身后紧紧握拳,下颚抽紧,紧咬牙关,他听得聂承岩又道:&ldo;不要再让我发现你耍什么花招动什么手脚来伤我身边的人,不然,我们走着瞧。你莫忘了,你有多狠,我便有多狠。&rdo;聂承岩出了云雾老人的屋子,听到身后屋内一声掌拍木裂的声响,他没有回头,只对着迎上来的霍起阳挥了挥手,霍起阳推着他慢慢往岩筑走。月光皎洁,映着平整的山路有几份静幽安宁。霍起阳轻声问:&ldo;主子,要不要去习诊院?&rdo;聂承岩老半天没回话,霍起阳正想着要不要再问一次,却听得聂承岩问:&ldo;起阳,如若你发现自己喜欢一件东西,可是你知道自己配不上它,你会如何办?&rdo;配不上?是指韩姑娘吗?霍起阳有些吃惊,刚要回话,聂承岩却又挥手道:&ldo;不必答了,只当我没说。&rdo;霍起阳闭了嘴,推着他又走了一会,还是问了:&ldo;那主子这会儿要去习诊院接韩姑娘吗?&rdo;聂承岩挪了挪身子,有些暴躁,语气并不好:&ldo;回岩筑。&rdo;可是等到快行至岩筑院前,他又改了主意:&ldo;先不回去了,再走走吧。&rdo;霍起阳脚下顿了顿,心领神会地把椅子往习诊院的方向推,行了一会,眼看就要到地方了,聂承岩又喊了停。他看着习诊院的檐顶,心里不知想些什么,最后道:&ldo;还是回岩筑吧。&rdo;霍起阳默默叹气,但还是依令把这别扭男人推回了岩筑院子。回到了自己屋里,聂承岩遣退霍起阳,自己推了椅子到床边,撑着爬了上去,躺好,看着床顶上那挽得漂亮的缦纬发呆。过了好一会,眼光一转,看到床头的黑色铃带。他皱了眉,撑坐起来,动手将铃带拆了,又自己挪到椅子上,转着椅子行到小柜那,翻出了代表韩笑的紫色铃带,费劲地自己把铃带装好,再爬回床上去躺着看。看着看着,他又烦了。这时霍起阳敲了门进来,端了一碗药:&ldo;主子,该喝药了。&rdo;&ldo;先放着,一会再喝。&rdo;霍起阳把药放在近床的小几上,又道:&ldo;得揉穴活脉,动动腿脚了。&rdo;&ldo;等笑笑回来,让她帮我弄。&rdo;聂承岩闷闷的,有些不高兴,时候已经不早了,这丫头怎么还不回来?她到底是谁的奴婢?是谁的?霍起阳也不好再说什么,点头应了,退了出去。过了一会,又有人敲门,小仆进来换蜡火,聂承岩问:&ldo;什么时候了?&rdo;&ldo;戌时快过了,主子。&rdo;聂承岩蹭地一下坐了起来:&ldo;这么晚了,她肥了胆,不回来了是不是?&rdo;他语气严厉,吓得小仆结结巴巴道:&ldo;我,我去叫霍哥。&rdo;心动心乱(修)霍起阳很快进来,禀道:&ldo;刚遣人问过子明了,韩姑娘今日研习解毒,晚膳都未用呢,已让子明催过了,韩姑娘知道时候不早,说一会就回。&rdo;&ldo;我有问这个吗?我让你们催她了吗?&rdo;&ldo;是属下多事了。&rdo;霍起阳的认错痛快干脆。聂承岩&ldo;哼&rdo;了一声,倒回床上躺着,不说话了。霍起阳退了出去,遣了小仆再去习诊院催一遍。待韩笑终于从习诊院赶回来时,聂承岩觉得候得时间太久,他已经不生气了。他听得她的动静,赶紧闭上眼装睡。结果韩笑根本没靠近打量他,只一进屋就问:&ldo;主子怎么不吃药?&rdo;聂承岩闭了眼,不吱声,可韩笑似乎压根不指望他回答,看都没看他,拿了那碗冷的药转出去交给小仆,交代熬碗热的来。小仆低声问她要不要用膳,她道看看主子还饿不饿了,到时再交代做什么。聂承岩听着,心里觉得暖洋洋的,她定是知晓他去跟老头吃饭了,怕他也没吃好。想到这他也不闹了,睁开眼,正好看到韩笑朝他走来。她冲他微微一笑,没说话,只动手把他的腿脚抻了抻,轻轻揉捏之后开始点穴按摩,然后又帮他抬起抻直运动着。聂承岩也不说话,静静地看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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