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青岚的脸上浮起了红晕,这次不是因为羞臊,而是莫名的焦躁愤怒:&ldo;你明明有空,为什么不肯去?&rdo; 顾莞宁唇角似笑非笑:&ldo;青岚表姐这是替齐王世子抱不平?觉得我不识抬举?你若是实在看不下去,不如你替我去好了。&rdo; 沈青岚:&ldo;……&rdo; 在那双似乎洞悉了一切的眼眸下,沈青岚有些心虚狼狈:&ldo;莞宁表妹,这种话怎么能乱说。我和世子非亲非故,今日才初次见面……罢了!我就是替世子传个话。你想去就去,不想去也好,都随你的心意。&rdo; 说完,故作镇定地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。 吴莲香正和姚若竹喝着果酒窃窃私语,并未留意到沈青岚的举动。 顾莞宁几句话就打发了沈青岚,心情却并未因此变得愉悦。痛苦纷乱的往昔回忆,在脑海中翻腾不休,令人心浮气躁气短胸闷。 &ldo;琳琅,替我斟酒。&rdo; 琳琅略略蹙眉,委婉地劝道:&ldo;小姐,你今日已经喝了不少了。再喝下去,可就要醉了。&rdo; 这点酒,她怎么可能会醉? 顾莞宁正要张口,话到嘴边,忽地想起这个时候的自己确实酒量浅薄。也怪不得琳琅这般忧心忡忡。 她的酒量是在逃出京城后渐渐练出来的。 被追杀的逃亡生涯,让人精神紧绷。朝不保夕的恐慌,死亡的惊惧,时刻笼罩着她。在人前还得做出镇定冷静的样子来。 只有到了夜晚,独自在屋子里,她才能卸下伪装,放纵自己脆弱无助片刻。 也就在那几年,她开始有了浅酌的习惯。 酒确实是好东西。喝进口中的那一刻,全身都暖了起来,身体不再紧绷,精神也舒缓了许多。 到后来,她杀了齐王全家,入主慈宁宫做了太后。朝政繁琐不说,时不时还有胆大的官员暗中使绊子。她杀的人越来越多,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少。浅酌几杯的习惯,便一直保留了下去。 她的酒量,自然也就越来越大了。 这样的果酒,喝上两壶,她也是不会醉的。 &ldo;好,我听你的,不喝就是了。&rdo;顾莞宁冲着琳琅笑了一笑,将酒杯放下了。 琳琅这才松了口气,微微一笑,露出细细的贝齿:&ldo;今晚厨房做了牛肉羹,奴婢给小姐盛一碗可好?&rdo; 顾莞宁点点头,一本正经地说道:&ldo;吃牛肉最长力气,甚好。&rdo; ……琳琅又是好笑又是无奈。 别的闺秀千金,多以琴棋书画做消遣。自家小姐却痴迷射箭练武,一双白嫩嫩的纤纤玉手眼看着就要粗糙起来。偏偏怎么劝都没用…… 忠心耿耿的琳琅一边在心里嘀咕着,一边给顾莞宁盛了满满一碗牛肉羹。 …… 夜晚凉风习习。 满天星辰闪耀,和廊檐下悬挂着的风灯交相辉映。 齐王世子站在廊檐下,俊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,眉头也皱了起来。 站在一旁的内侍小德子小心翼翼地说道:&ldo;世子已经出来这么久了,顾二小姐还是没来,或许是不会来了……&rdo; 话还没说完,齐王世子已经冷冷地瞥了过去。 小德子头皮一麻,迅疾改口:&ldo;奴才的意思是,姑娘家脸皮薄,顾二小姐就是想来,也未必有这个勇气。今天已经这么晚了,世子不如改天再找个时间过来。到时候带些二小姐喜欢的礼物,哄一哄她。&rdo; 齐王世子的面色稍微好看了一些:&ldo;你说的也不无道理。&rdo; 小德子心中暗喜。 没想到,齐王世子话锋一转,又说道:&ldo;不过,我总觉得她今日有些不对劲。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生了我的气,不愿理我。今日我得问个清楚才行!&rdo; 小德子:&ldo;……&rdo; 得了,感情刚才的话都白说了! 小德子勇敢不畏死地张口问道:&ldo;可是,如果二小姐一直都不来怎么办?&rdo; 齐王世子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。 小德子一咬牙,索性大着胆子将心里想的都说了出来:&ldo;二小姐若是肯来,早就该来了。既是一直没露面,显然是不会来了。世子总不能一直站在这儿吧!&rdo; 少年人的自尊心格外强烈。 齐王世子春风得意年少气盛,哪里听得下这样的劝慰,神色一冷:&ldo;她会来见我的。&rdo; 小德子只得闭上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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