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敬忠的眼神,渐渐地变了。
鼓是乐队的灵魂,从第一任鼓手离队之后,他们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么干净的鼓点声了。
江乘月的手腕太稳了,手肘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,每一次敲击都踩在点上,情绪也跟着音乐推了上去。
胡敬忠这才开始认识到,签约公司没有糊弄他们,给他们借来的这个十八九岁的小鼓手,真的是来救场的。江乘月也没有用最基础的节奏型,而是有自己的加花。
而江乘月演奏时的视听效果,几乎都拉满了。
都是玩了十几年的音乐人,他能感受到的,同乐队的人也能感受到,他手里的拨片拨出了平时没有的力度,贝斯声闯入鼓声里。
乐迷或许不懂架子鼓,但他们能听出来好不好听。
胡敬忠唱了很多年,唱没了热情,也没了力气,今天却像是忽然振作起来了一般,找到了几分自己年轻时玩摇滚的劲儿,这首原创歌陪着他们十多年了,从来就没像今天这样,让他热血沸腾。现场仅有的一百多个乐迷纷纷举起手,致以摇滚金属礼,一曲即将走到尽头,江乘月双手抛出鼓棒,鼓棒在空中转了三四圈,被江乘月原位接回,一阵重音边击推起情绪后,进入歌曲收尾。
无绛的乐迷哭了,台上的主唱胡敬忠也哭了,无绛的现场,已经很多年没有活过了,逐渐收尾的键盘音里,胡敬忠举起手中的贝斯,重重地砸在了舞台上。
琴弦崩裂,乐声才止,一支乐队关于音乐的诠释戛然而止,又仿佛从弦断之处生出了无数的白鸽,飞往万户千家。
江乘月轻轻喘着气,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,他没时间擦汗,瞧见王雪举着手机拍自己,抓着鼓棒,冲镜头的方向,弯了弯嘴角。
-
江乘月回到他和路许的住处时,刚好是周二晚上十点,他刷卡进了门,逛完了一楼的走廊,才发现路许好像不在家。
洗漱完的他觉得有些饿,从冰箱里找到了吐司面包,觉得没什么味道,踮脚去够最上层柜子里的辣椒酱,一只手从他的背后伸过来,拿着辣椒酱的瓶子,放到了更高的柜子顶上,这下他彻底够不着了。
“路许?”江乘月有点生气地转过头。
“嗯。”路许站着,没有帮他把东西拿下来的意思,“玩好了?还知道回来?”
路许不高兴,江乘月想。
可是他明明都报备过了。
“你也刚洗完澡吗?”他问。
路许穿的是睡衣,身上也有刚洗完澡的干净味道。
“嗯,刚回来。”路许说,“去了趟D大,1009教室,戴了帽子和口罩,帮一个翘课的学生上了堂德语课,刚好赶上了随堂测验,答了十来个‘苹果有几个’这种弱智问题。”
江乘月:“……”
路许明明,说过不去的啊,还说这是无理要求。
从路许上次急急忙忙地飞往纽约起,他俩这才算是又回到了同一个屋檐下,江乘月怔怔地看着路许头发上的水珠,沿着脸颊一路滑落过喉结的位置,他有些渴,拿了桌上的牛奶想喝,路许从背后抱住了他,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,右手把他领口的衣服拉开了一些,在他的右肩上咬了一口。
“先不忙别的,让我抱一会儿。”路许贴着他的耳朵说。
“哦……好。”江乘月撤回了伸向牛奶杯子的手,伸手往后,在路许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两下,算作是同意。
路许眼睛的蓝色深得像是冬天的湖水,抓着他的手腕,带他往两个人的房间走。
江乘月的手腕今天使不上什么力气,又被路许攥得生疼,只好加快了点脚步,率先往房间走。
“你比我急?”路许饶有兴趣地问。
“你别说话。”江乘月说。
他被路许抱到了沙发上,压着几片裁剪下来的碎布,睡袍在动作中散开了一些,路许把他按在沙发上,亲了他一会儿,在他呼吸不稳的时候退出来,浅浅地在他的下巴上咬了一小口。吻一路细密地往下走,隔着衣服,江乘月感觉到路许那只拿过裁剪刀和立体裁剪针的手,停在了他胸口的位置。
他似乎和那些被放置在沙发上的布料没什么区别,被路许拎起来品鉴与揉捏,路许的食指指尖贴着他锁骨中间的位置,标准地划了道直线,一路往下。
“试试吗?”路许问。
“……现在吗?”江乘月攥紧了沙发上的布料。
“嗯,不是说答应我一个要求吗?”路许把两天前的旧事重提,“还有其他问题也跟你算一下,异地恋了几天见到我不够热情,丢下我跑去助演,以及,我跟你说过了吧,不许跳水,虽然下面有那么多人接着,但我怕你受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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